“可是，”沈栀禾说，“大哥给我发消息让我去公司一趟，我没法陪你了欸。”

“我送你过去。”

谢迟宴没怀疑沈栀禾话中的真假。

他不傻，他自然清楚沈栀禾这样做的目的。

无非就是为了他。

一路没有在说话，直到沈栀禾的身影进了沈氏，陆亦多了一嘴：“发消息？全程她连手机都没看吧。”

谢迟宴倚靠在椅背上，手指分开抵在两侧的太阳穴上，闷闷“嗯”了声。

他阖上眼眸，思绪一下子拉远了。

一开始的他，是不信光的。

可是在小时候那个拳头般大的洞口里，那双清澈到底的眼睛望过来，些许被遗漏的光亮从旁边钻过来，一同倒映在他的瞳孔里。

那一眼，仿佛就是在告诉他。

别怕，以后你的世界以后不会在黑暗了。

因为你的光来了。

奶茶店里沈栀禾跟周麟的对话，他也听到了。

当时他的指尖碰到门把，不知怎的，就顿住了。

恍惚间颤了下。

别人都说他运筹帷幄，说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握内，其实不然。

她是例外。

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能将他打进地狱，也可轻易将他送入光明。

他听到她坚定地维护他，说喜欢他。

记忆中，没人坚定地选择过他，相信过他。

只有她。

只有她会心疼他，会告诉他：别怕她在。

他以为自己可以撑起一片天，她告诉他：其实他也需要被守护。

很矫情的，

眼眶酸涩，

他想哭。

谢迟宴的闭着的眼睛动了动，密长的睫毛随之抖动，像欲飞的蝴蝶。

他稍稍偏头，睁开双眼，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浮光掠影，他哑声：“陆亦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我是不是很自私？”

陆亦愣住：“为什么这么……”

剩余的话在看到谢迟宴的样子后全数吞进了肚子里。

男人随意拨了拨凌乱的发丝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，他看到谢迟宴的眼眶好像红了。

“她本来过得很好，因为我，可能时刻会遇到危险。”

他薄唇嗫喏，“你说，我是不是应该在她失忆不记得我时就放下。”

陆亦扯着唇：“你放的下吗？”

从他认识谢迟宴到现在，他在背后做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。

也就谢迟宴存得住气，要换成他，他不得大张旗鼓地告诉那个人自己干的雷锋事。

放得下吗？

谢迟宴笑了下，似自嘲。

他的心告诉过他答案。

放不下。

“迟宴，或许你自己没看过你之前的样子，行尸走肉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。但每次谈及她，你的眼里就有光。”

那时候才像极正常的人。

会真心实意地笑，会露出内心的柔软。

仿佛他在黑暗中努力爬行这么久，就是为了再次见到那个光。

“还有啊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和错，你觉得值得的，就是对的。”陆亦翘起唇角，“而且，你苦了这么多年，也该甜了。”

也是啊，谁会拒绝光呢。

更何况，还是从来待在黑暗中的人。

谢迟宴喃喃：“是吗？”

这种气氛太压抑了，陆亦不适应，他抖了抖身子：“别说这么丧气的话，都不像谢迟宴了。再说，有什么危险，无非就是那几点破事，你提前解决了不就好了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陆亦一脸惊悚：“别，大哥，你千万别说谢谢，我害怕。”

谢迟宴：“……”

……

国外的事着实有些棘手，谢迟宴和陆亦里里外外想了一圈，都没能想出来到底干的。

“按照这样说，不是夏家，不是谢家，也不是周家，国外那群人也没这个胆子……”陆亦眉间一片烦躁，“那这样根本就没有解，不会是某人恶作剧故意搞你的？”

谢闻：“可是无缘无故这样做，也没有任何好处？目的是什么啊？”

这点是最让人想不通的。

视频内，谢切的脸色非常不好。

好不容易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，就差一步，现在虽不说功亏一篑，但要做到之前那个标准，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。

陆亦偏头：“什么都查不到吗？”

谢切：“不是，每次的线索都只能查到一半，每每到关键的地方，就走不通。好几次都是这样，我怀疑那些人是故意的。”

他顿了顿，继续道，“而且，他好像是国内的，背景……应该挺强大的。”

要是不强大，这种事根本做不出来。

“这么闲？”陆亦蹙眉，“还有，背景强大的？京都的这边也就是另外三大豪门。”

“一个薄家，一个周家，一个沈家。”

“周家的话，刚刚排除，薄家和沈家……”

“沈家也不会。”

谢迟宴淡淡开口，修长瓷白的手指悠闲地转着笔，散漫矜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