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湖市是一线城市，大学众多，市里举行的大学排球联赛，具体时间、地点、参赛学校等信息在公众号、新闻app上随处可见。

宣传得很到位。

快要下班前，安婷摸到沈清渠办公室，笑得很贼：“今晚有约？”

“没有，怎么？”

“我侄儿的学校今晚有排球赛，去看不？”

沈清渠翻看资料的手顿停：“大学联赛？”

“哎？怎么你也知道？”

“不是周末才比吗？”

“你很了解啊？”安婷摸到沈清渠边上，探究地盯着她，脸越贴越近，故作严肃。

沈清渠被她逗笑，推开她：“干嘛？”

“啧啧，沈清渠，你跟我说实话，你是不是？”

“？”

“想泡男大学生？”

沈清渠白她一眼，心下却是一跳。

两人认识多年，默契十足。

安婷一开口，她就知道，两人此行，是借着球赛去挑模特的。

安婷不过是开玩笑而已，她却有种被说中的紧张。

19:30。

x大排球馆。

沈清渠和安婷两人在安婷侄儿的带领下，来到前排的亲属席。

安婷：“人山人海啊，明明只是练习赛而已。”

侄儿：“拜托，我们x大的排球队在市里是数一数二的好不好？就是练习赛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的。”

安婷：“嘿嘿，有这么厉害？噢，球员出场了。”

一支球队走出来，球员多是一米八往上的大高个，穿黑色作为底色，白色辅色的球衣，长期保持锻炼而散发出来的精神气和蓬勃生命力，再有自信和必胜的气势加成，球员们即便是再普通的长相，看着也莫名帅气。

沈清渠几乎是一眼就看到迟于。

他比别人都白一截，头小脖子长，优越的外貌在一众球员中很扎眼。

“迟于迟于！游刃有余！x大王牌！只做第一！”热烈的应援声从观众席上传来，甚至伴随着鼓号队的奏乐。

一群观众都被吸引视线，包括迟于。

他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。一群小女孩儿尖叫，只更疯了。

“那不是外卖小哥嘛？”安婷随着欢呼声看过去，“还有后援会啊？像艺人一样。”

侄儿：“迟于学长是我们队的ace，本来就很有人气，之前被人偷拍一条短视频放到网上，几百万赞，几十万转发，爆火，不仅是多了很多粉丝，据说还有网红公司找上学校来，想签他。”

安婷：“啊？那签了吗？”

侄儿：“没，学长不爱搞那些抛头露脸的。”

安婷拉拉沈清渠：“我就说他是个好苗子，都有人捷足先登啦！”

沈清渠拍拍她的手：“嗯，比赛开始了。”

x大和隔壁学校的练习赛正式开始，沈清渠和安婷都是门外汉，只能看得出谁占上风，谁比分领先。

安婷的侄儿看得很投入，情绪大起大落，x大得分时好一阵嚎叫，音量大到安婷都受不了，给了他一手刀。

安婷：“吵死了你！”

侄儿：“啊！刚才学长那一球你看到了吗？那么刁钻的球路都被他预测到了！”

安婷：“你说外卖小哥啊？”

侄儿不满地斜她：“什么外卖小哥学长的名字叫迟于，迟来的迟，于是的于。”

安婷：“你好像很崇拜他。”

侄儿：“是姑姑不了解他，学长虽然今年大四，但才18岁。”

沈清渠：“啊？！”

“嗯？”侄儿对今晚一直不太说话的沈清渠的反应有点惊讶，“怎么啦大姐姐？”

沈清渠捏着水瓶，打开盖子：“没，他才18岁？”她佯装淡定地喝口水。

安婷：“那他不是比你还小？”

侄儿：“是比我小啊，学长中学时期跳级，15岁就上大学，专业成绩排年级第一，排球在学校里是顶尖水平，还会弹钢琴，散打好像也很厉害。最重要的是，学长是个低调又谦逊的人。”

安婷举起大拇指：“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。”

沈清渠低声自言自语：“散打很厉害难怪。”

安婷：“女朋友排到法国？”

对于姑姑的偏见，侄儿大大地白她一眼，双手扒在栏杆上，眼里满是崇敬：“学长虽然长得很好，但是从来不谈恋爱。”

安婷：“阳阳”

沈清渠、侄儿：“？”

安婷：“阳痿？”

两人同时翻白眼。

安婷：“？？为啥？”

两人不理她，扒在栏杆上专心看球。

比赛后半段时，比分不算拉得很大，但一直是x大领先。

安婷：“对手不够打啊。”

侄儿：“其实论主攻手，还是对面的厉害，接球方面，两个学校差不多水准吧，我们的自由人比较拉胯。”

沈清渠：“但迟于是二传吧？为什么你说他是ace，ace一般是指队里的主攻手吧。”

侄儿两眼放光：“姐姐你还蛮懂的嘛，我跟你说，我们这支球队厉害就厉害在二传，学长的二传，无论是技术还是洞察力都是市里顶尖的，他是我们团队的大脑。上一任学长们退下来以后，就靠学长带领我们打进决赛。”

“他有这么厉害啊”沈清渠看着球场上活跃的身影，状似无意地问，“但是弹钢琴的人去打排球没关系吗？”

“嗯我也是听说的学长会弹钢琴，但是从来没见过，好像他也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个话题。”

“哦”

在球场上肆意挥洒的迟于，看起来比平时严肃很多，除了鼓励队友的时候，几乎没有展现过笑容。

不知是不是穿黑色的原因，他看上去比平时狠厉一些，站在底线后边，拍两下球，然后把球抛到半空，助跑、起跳、发球，一套动作下来，流畅优美又带着力量感，英姿勃发，只叫人移不开眼。

发球得分。

“啊——学长！”耳边传来侄儿浑厚低沉的嚎叫。

“少女吗你是！”安婷往他背上拍一掌。

沈清渠入神地看着球场上，发球得分后笑着和队友击掌的迟于。

刚才还冷峻严肃的人，在队友面前马上露出亲人笑容，反差极大。

无论是发球的身姿还是这反差，确实都迷死个人了。

迟于连续发球得分三分，狂搓对面锐气。比赛结果应该没有悬念。

沈清渠：“还看吗？差不多该回去了。”

安婷：“啊？”

沈清渠：“这场上我看了，没有太符合要求的人。”

安婷迟钝地反应过来沈清渠是在说选模特的事。

她只顾着看球赛，都把这事忘到脑后。一时惭愧心虚，她打着哈哈：“啊好好，回去回去。”

沈清渠：“我先去个洗手间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——

而等沈清渠回来的时候，安婷和她侄儿已经不在观众席上了。

“清渠！”

安婷的声音从台下传来。

一阵不好的预感，沈清渠皱着眉，从栏杆上往下看。

果不其然，安婷旁边已经站着迟于。

他还朝她微笑。

沈清渠只觉得头大。

“清渠！下来下来！”安婷冲她摆手。

沈清渠舒口气，走到台下。

远远就看到安婷笑得眉毛找不到眼睛，想想其中的原因，她的心情就更轻快不起来。

安婷：“我已经跟迟于说了公司要选模特的事了。”

或许是沈清渠表情冷淡的缘故，迟于有些看她脸色，没敢表现得太张扬，只谦逊乖巧地站在一边。

安婷的嘴要咧上天：“你猜怎么着？他答应到我们公司参加面试！”

“嗯，”沈清渠打量他，露出微笑，表示礼貌和欢迎，“欢迎你。”

但她嘴角有些僵硬，眼里也淡淡的，始终保持着一点距离感。

侄儿：“太好了学长！”

安婷豪迈地一拍迟于的肩膀，一副执行董事的口气：“我看好你，年轻人。”

见气氛有些过于乐观欢喜，沈清渠不知是哪根筋搭错，很没有必要地补一句：

“不过最终模特人选的敲定还要看面试，并不是说就一定定是你了。”

她虽然表情温和，但面部肌肉并不放松，神色淡然。穿着质感良好的衬衫西裤，昂贵的高跟鞋，拎着名牌包，化着精致妆容，名表上身，发间散发着低调优雅的沙龙香水味。

俨然一副职场精英、严厉面试官的模样，莫名有威压感。

安婷和侄儿的笑脸同时僵住，有些琢磨不定这会儿的气氛。

作为话题中心的迟于，只乖巧地垂睫，谦逊地说：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
明明沈清渠的话任谁听来，都像一番挖苦。

他的语气却轻巧柔和，像以小动物最柔软的腹部，来包裹这话语里的尖刺一样，毫无脾气。

安婷及时地岔开话题：“天黑了天黑了，我们该回去了！迟于，我们再联系哦！拜拜！”

安婷开车送沈清渠回家，一路上，她几次三番从后视镜里看她。

快开到她小区楼下时，总算开口：“清渠，你是觉得迟于哪里不好吗？”

沈清渠沉吟一阵，低声道：“是我不好。”

“啊？”后方刚好有车鸣笛，安婷没听到她说什么。

“我是说，我觉得还可以再看看。”她提高音量。

“别给我整这没用的啊，你就是对他哪里不满意了，但是你不说。你从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不满意。”安婷太了解沈清渠了，一把就挑明了说。

沈清渠没说话，车里沉默半晌。

安婷望她一眼，开始圆场子：“行~现在不想说，没关系，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。”

“嗯。”

到小区，沈清渠下车，和安婷道过别。

怀抱心事的她，并没发觉身后有一道监视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