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

哐当――

星晚将那杯绿茶丢进黑色垃圾篓里。

苏青就那么看着她。

星晚脸上始终有笑意,那种淡淡的笑,透着浓烈的漫不经心。

她不再看苏青,转身正对着男人:“你要给我什么?”

沈知南脚尖一抬,绕到办公桌里面位置,拉开抽屉,取出一个丝绒质地的正方形盒子。

隔着办公桌,他把盒子递过来。

星晚神情疑惑,接过盒子打开一看,表情微微一滞。

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翡翠镯子,这是她当初走投无路低价卖掉。

盛柏送的成人礼。

如今再次看到,心里竟是唏嘘一片,她静静地好一会儿,抬起头时,发现沈知南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,黑眸里深邃一片。

“谢谢。”她说。

沈知南微弯唇角,淡笑着算作回应。

在男人视线里,星晚重新低头,看见盒子里面还有一个手链,红绳子,是最简单的样式,中间串着一颗黑珠子,透亮纯粹。

她拿在手里打量,唇角渐渐有苦笑,“我妈以前给我戴过一个一样的。”

嗯。他知道。

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,手上就带着根红绳子,红绳子上面一颗黑珠子。

此时,沈知南已绕过办工作走出来。

他靠近,带着清冽气息,修长好看的手指勾起那红绳,“我帮你戴上。”

星晚放下盒子。

看他拉起自己的手,慢条斯理地打开红绳的绳结,又替她戴上。戴上后,他无声看了会,低笑一声:“好看。”

被他握着的手腕渐渐发烧,星晚抬头对上男人视线,“如果你不是沈知南,我都要误以为,你已经认识我很久很久了。”

确实很久。

他在心中默默念。

沈知南拉起她的手,放在薄唇下吻了吻,“乖一点。”

星晚撤走手,扫一眼在旁边一直注视一切的苏青,说:“好了。我要去剧组了,你别叫骆流跟着我了,哪有那么多危险。”

“不行。”他拒绝,“我的女人出门在外,可以惹事,可以胡来,但是不能身边没有人。”

星晚:“......”

晚间九点,黑色车辆驶进影视城。

《风华》开机的日子定在明早七点,她今晚得好好休息,找好状态,可不能再让周城失望了。

酒店是剧组提前定好的。

骆流将她放在酒店门口,自己去停车。

刚下车,星晚就注意到有殴打嘈杂声,循声看去,酒店旁边是一条青石巷子,没有灯光,里面传来男人的痛吟声。挣扎,困兽,奄奄一息。

星晚内心挣扎。

她不该多管闲事,但听那声音实在是惨,脚步一动,就直接跨着手包往巷子方向走去。

逼仄潮湿的巷子口,漂亮的女子出现。

巷子没有灯,月色如银盖下来,洒在星晚清丽眉眼间,也照往巷子深处。

她看清了。

巷角里,几人围在那里,烟雾缭绕地抽着烟,一脚又一脚地踢着被打趴在角落里面的人。那人不呼救,只是无力地痛吟。

“我报警了。”

星晚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。

那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,市井地痞气息浓烈,脏话连篇的骂。

四字问候母亲的短句,“我操.你妈。”

有人朝她走过来。

星晚稳住心跳,开始打开手提包取出手机,屏幕都还没来得及解锁,手机就被人一把打掉。

“啪”地一下,屏幕碎了。

混混一把扯掉她的包,砸在地上后看清她的脸,“这婊.子长得真绝,不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,别乱管闲事?”

星晚喉咙发紧:“我的......真的报警了。”

“报警――”对方骂一声,抬手甩了个耳光在星晚脸上,“报你妈的烂b,你还报警,是不是没男人在床上把你干爽,让你跑出来多管闲事?”

星晚被扇得身体一歪,撞在巷子长满青苔的墙上,湿漉漉的。

脑子里嗡嗡作响,脸颊辣疼着。

“贱人!”对方猛地推她一把,把她推到在地后,还在骂骂咧咧,“你知道这臭小子欠我们多少钱吗?你管你爹闲事呢?”

星晚身上蹭满青苔,手掌擦伤,露出猩红的嫩肉。她真的明白了,多管闲事会出人命的。

其余人通通围拢过来,在她面前。

有人蹲下来,扯着她的头发,强迫她抬头,“你是他什么人?”

脑袋上传来浓烈钝痛,那人扯着她的头发,直接拖着她行走,把她拖到那人面前。她抬头,撞上那男人的双眼,丹凤眼,眼尾上挑,脸上全是伤,面目俊秀。

现在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。

“你来帮他还钱的?”那人拽着她的头发晃着她的脑袋。

不知为何,对方其中一人站出来制止那人粗暴动作,让他松开了星晚,并且说道:“先走了吧。万一真报警了,等警察来了就麻烦了。”

那群人散了。

星晚胸口剧烈起伏,她跌坐在地上,毫无仪态可言。静静坐回,她重新抬头,看靠在墙角气息微弱的男人,“没死吧?”

“没......”男人声音哑的。

月色正好照在两人身上。

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
星晚起身,四肢都在疼,她走到巷口把散落一地的包中物品捡起来,放进包里,又重新回到男人的面前。

星晚打开一包纸巾,替男人擦脸上的汗水和污渍,“没流血,不用去医院。”

男人低低的,“好。”

擦干净那张脸,星晚整个人怔住。

大海,沙滩,和坐轮椅的男人。

星晚梦中的一切,和眼前男人的一张脸重合在一起。

“我......我们是不是认识?”星晚问了出来。

“对我说这句话的女孩子很多。”那人说。

星晚静静与男人对视,看男人漆黑的眉目,看着看着,心里深处开始往上上涌悲伤,难以抑制地,泪水占据双眼。

她咬了下唇,没流下来。

“你――”她哽了哽,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“姬苏。”他说。

“鸡?”星晚跟着念。

姬苏澄清:“仙姬的姬,姑苏的苏。”

星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闷了会,又问:“你欠那些人很多钱吗?”

“一百万。”

“本金?”

“十万。”

星晚被这巨额的利息骇到,“完全就是高利贷阿。”

“是阿。”姬苏说,“不是高利贷也不敢用武力催收阿。”

星晚别开脸,不再看姬苏的脸,只说:“那些人已经走远了。那我先走了。”

她起身,裙摆被拉住。

姬苏伸手拉住她,在她回头时,脸扬在月色里看她,“救人就到底。”

星晚抿唇,看着这男人。

那脸

光光是看着就会让人觉得悲伤。

也没办法让人拒绝,“你要我怎么帮你?”

姬苏没松开她,与她大胆对视:“你捧我吧。好吗?”

捧?

星晚手指一动,“你是演员。”

姬苏点点头:“一个常年名不见经传的群演。我听说你是周城新戏的副导,把我塞进那个戏里,让我赚点钱,还清债务,攒够妈妈的手术钱。”

“好吗?”他又问。

那一刻的星晚,鬼迷心窍地,回了个:“好。”

与此同时,骆流从巷口小跑过来,一眼看到星晚乱糟糟的头发,和青苔斑驳的衣服,皱着眉问:“谁弄的?”

星晚说:“小混混。那些人已经跑了。算了。”

骆流眉还是皱着的,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搞成这样。对他来说,简直是一种侮辱。

没办法,也只好说:“先回酒店吧。走吧。”

“等等。”星晚叫住正要转身的骆流,“还有一个人,你帮我背他到酒店房间里。”

“能走吗?”她看向姬苏。

骆流这才发现巷子里还有一个人。

刚刚星晚挡住墙角里的男人,导致骆流并没有看到。

骆流越过女子身形,看向墙角的男人,四目相对,骆流表情骤变!

怎么会

怎么会,霍西决?

惊得骆流一手拨开星晚,直接冲到男人面前蹲下,用手一把握住男人下巴,促使他高高扬起脸。

姬苏:“兄弟。没见过帅哥?”

骆流手上猛地一手。

不,不是,霍西决不会这样讲话。

骆流起身一连退开好几步。没吭声,脸上灰败一片,脸色很不好看。

姬苏慢慢扶着墙站起来,对星晚说:“我能走。”

星晚注意到骆流的异常,示意姬苏先等等,自己转而去问:“骆流,怎么回事?你认识他还是......?”

“不认识。”骆流开始收拾心情。

已经死去的人,怎么会复活。

令人震惊的是,太像了,像到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眉眼间可以说是分毫不差。

对面酒店,一扇窗户正开着。

有人将一切尽收眼底。

是余行洲。

他抽着烟,抽完烟后波通电话,“我说别碰那个女的。你们是听不懂人话,那就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了。”

没等对方说话,他掐断电话。

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一半,余行洲弹弹烟灰,默默注视着小巷里的场景――她让人扶着姬苏,三人移动缓慢地走进了酒店。

然后,余行洲拨通今晚的第二通电话。

震动声在办公桌上没完没了,沈知南松开鼠标,去拿手机,是一串陌生数字,来电区域是宁城。

“你好,沈先生。”

“哪位。”

“游戏开始了。”

“......”

闻言,沈知南眉目一挑,冷笑着:“余行洲?”

余行洲站在窗口吹着晚风,脸上是无比得意的神情,他对电话那边说:“沈先生,我知道你赢惯了,很难得输。”

“所以?”男人耐着性子。

“所以嘛――”余行洲卖了卖关子,“所以到时候真要是输了的话,一定会很难受吧。毕竟像你这么骄傲的人,怎么能受输的气呢。”

沈知南不以为然,笑意凉凉,“请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