拜完高堂后,皎皎被水莲搀扶着，送到了安国公府三房准备的新房里。

喜帕下的俏脸，此时仍是红云一片。

“娘子,可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？”水莲悄声问她。

皎皎摇摇头，她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。

也不知坐了多久,从远至近的喧闹声传来,新房的门被推开，方逾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。

“良缘得天赐,欢喜闹洞房！”喜婆推着方逾坐到皎皎的左边。

“新郎新妇坐床撒帐咯！”

喜婆话音刚落，五色同心花果就被众人抛洒过来，“快接快接！多子多孙！”

两人撩起裙裾接住那些花果，引得众人叫好,“大吉大利！”

动作间，皎皎的手不小心碰到方逾的手指,她手下一软,差点没握住裙裾。

他应该……没发现吧？

“新郎一杯，新娘子一杯,合卺交杯,永以为好！”喜婆分别递给两人一杯酒,“共饮！”

喜帕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，皎皎只能见到方逾的手穿过自己的臂弯的那一刻，将尾指翘起,那两个关节之间的小痣明目张胆地在告诉她,他刚才感觉到了！

喜酒顺着喉咙流入肚中,给心田带去了无数蜜一般的甜。

“礼成！祝两位百年合好，大吉大利！”喜婆说着恭喜的话，让大伙都出去,“让新郎官揭盖头了！”

众人边往外走边笑：“新娘子的美貌我们不能见见吗？”

“定循兄，快些出来哈，我们还等着你喝酒呢！”

“早生贵子！”

屋子里陡然就安静了下来。

静谧的气氛让皎皎紧张地挺了挺脊背，她隐约能感觉到侍女将喜秤递给了方逾。

下一秒，光线大量。

见皎皎微眯着眼，方逾用手帮她挡光。

适应之后，皎皎才看向他。

方逾也是一身红衣，衬得他精神饱满，风姿俊朗。

许是红色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冷硬，此时的方逾看起来分外温柔。

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皎皎，瞳孔里倒映的全是她。

就像是羽毛在肌肤上轻轻摩挲，皎皎鼓起勇气，小声唤他，“方逾……”

轻轻柔柔地声音一下子就让方逾回过了神。

“嗯。”他声音意外地低沉。

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，皎皎吓得往后仰。

背抵住了床靠，无路可逃，却发现，他只是捻起她一缕头发。

“你以为我要做什么？”他轻笑。

“……”耳垂更红了。

方逾目色翻涌。

另一手向一侧伸出，侍女将一把小巧剪刀递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。

“咔嚓。”

原来是要剪两人的头发。

皎皎愣愣地看着他，将两缕头发编织缠绕成一处，然后像放绝世珍宝一样封入木盒中，再将盒子递给她。

“结发为夫妻，恩爱两不疑。”他靠近她耳侧，呼吸温热，皎皎莫名酥痒。

“等我回来。”略有些冰凉的手指轻揉了一下她的耳垂，方逾高声应和着屋外的呼唤，大步而去。

唯留皎皎握住刚刚被他揉过的耳垂，那儿烫得厉害。

方逾去与宾客敬酒。

皎皎看着这满室红绸，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。

“娘子，可要用些东西？”水莲问她。

今日早早便起了床，为了不出丑，只用了两块点心，现在水莲提起来，皎皎才发觉自己胃里空空，饿得厉害。

“上一碗小馄饨吧。”不知为何，想吃点带汤的。

馄饨上的很快，虾仁做的馅，圆鼓鼓的小小一个，皎皎很快就用完了。

接着便是……洗漱。

她将妆卸干净，漱口后又洗完澡，头发绞干后通了一百下，方逾还未回来。

见她神不守舍，水莲主动上前道：“今日来的宾客多，姑爷只怕被缠住了，奴婢去前面看看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水莲一走，屋子里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。

百无聊赖，皎皎只好打量起这满室布局，这间新房是原来方逾的房间改的，大体的布局没有什么改变。因着他们也不会久住，只床、衣柜这些大件换新了。

皎皎眼尖，瞧见拔步床上的喜被下露出褐色一角。

她好奇抽出来，却是一本无名的册子。

打开来，眼尾顿时染上绯意。

皎皎猛地将册子合上，像是烫手之物一般将其丢到掷出。

心口怦怦直跳。

这人！

皎皎倒趴在床上，捂住通红小脸。手指的缝隙里，睫羽眨眨。

前几日嫂嫂也给过她一本，但她实在不好意思，从未打开过，收拾箱笼时，还放在了最底下。

葱白纤细的小手试探地又将那册子捞了回来，指尖捻住一角，皎皎透过指缝，走马观花翻过整本册子，在怦怦的心跳里将册子放回了原位。

她侧躺于床，青丝如瀑布般散开，烛光将她玲珑的身躯倒映在墙上。

各种胡思充斥在脑海里让她的脑子晕晕沉沉，连足尖都染上粉色。

方逾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。

他喉咙微动，慢慢走过去。

挺翘睫羽轻轻微颤，绸缎般的黑丝遮住了半张小脸，只露出嫣红的嘴唇。

正红色的纱裙衬得肌肤雪白，又隐隐约约透着粉润，纤细的脖颈曲线凝滑，脖子上挂着的红绳无辜添了绮靡，而那红绳下垂落的，正是那烟紫色的小玉葫芦儿。

方逾嘴角无声勾起，眼神却凝在那小玉葫芦儿搁浅之处。

特质的红色兜衣因为姿势原因有些变形，无端挤出白玉浅浅。

方逾俯身上前，将人抱入怀中。

皎皎被他周身酒气惊醒，眼里还带着一点茫色。

她不过就躺了一会，怎么就睡着了？

不好意思地想坐起来，却被方逾按在怀里。

“别动，让我歇一歇。”他将下巴搁在皎皎肩上。

手松弛却强硬地环着她的腰。

他鼻息微沉，阖上眼睛，睫毛轻轻扫过皎皎脸颊，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。

皎皎觉得有些痒，又不敢动作。

轻声问，“喝了很多酒吗？”

两人距离太近，以至于她的声音分外软糯，娇娇柔柔的，方逾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。

“嗯，他们都灌我。”他像是在告状。

皎皎郝然，“我给你按按头?”

她正要抬手，却蓦地被方逾按住。

他终于抬眼看她，眼中是让她心慌的欲/色。

他的手按在皎皎手上，一指比对一指，略有些薄茧的指腹一寸一寸寻找着最恰当的地方，蓦然扣住，皎皎被带得离他更近。

两人距离不过存厘。

“方逾……”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，皎皎紧张地咬住下唇，嫣红的嘴唇因为压迫有些泛白。

方逾眉间微蹙，俯下头去，用舌尖顶住她的贝齿，轻柔又有力地攻占芬芳。

皎皎的呼吸随着他放在腰间之处手的揉捏渐渐变得急促而紊乱。

他近乎要将她揉到骨子里！

顺着她的手，方逾一点一点侵上，激起阵阵涟漪。

皎皎随着着他的动作，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就想起了适才看的册子。

她开始猜测方逾的下一个动作，他该……

方逾轻轻含住，温热的触感使皎皎不由轻咛出声。

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云海里浮沉，又如同附身进了那册子中的物件上，看着那册子中的人不知天明天黑。。

红色的绸衣终于经不住晃荡落在地上。

烟紫色的小玉葫芦儿被高高抛起，又重重落下。

光滑的玉面上水光盈盈，氤氲不绝。

许久过后，方逾想喊人进来收拾，却在开口前被皎皎捂住嘴。

他徐徐看向她。

皎皎发间微湿，一双眸子便是瞪人也满含春意。

她含羞地指着方逾身上敞开的里衣，那儿濡湿一片。

方逾喉间溢出笑意，“我来。”

他起身穿上外衣，又亲自打了热水进来。

将她抱到了浴室里。

皎皎本以为他会离开，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走。

“你……还在这儿干嘛。”

方逾仍然不动，“你看到了那册子？”

他肯定道。

被发现了，皎皎恼羞成怒，“谁让你放在那儿的。”

方逾握住她的手，抵在唇边，“我之前……没有经验，得研习一番。”

皎皎失笑，也不知是笑他这般诚实还是笑他不愧是状元郎，做什么事都得先研习多次。

见她笑了，方逾也不恼。

她最不经逗，一逗就像一只会挠人的小猫，可他总想逗她。

“却不曾想，被你发现了。皎皎，”他嗓音低沉，“你既然看了，可还记得其中第十三页？”

第十三页？

皎皎想起了那春花江月里、矮树鱼水间。

她立刻红透了脸。

“方逾！你……”后边的话她却再也说不出来了。

浴桶边的案几上，烛火跳动，将两人的影子倒映在了屏风上，沉沉浮浮，绰绰约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