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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叫做无可奈何?这就是了。

她怔怔地看着溪中的鱼虾。青的,黑的,大的,小的,悠悠地摇着尾鳍,缓慢地游过。学生的嬉闹声远远地传来。

过了许久,她扔掉树枝,拍了拍手,起身回去。

人生纵然漫长,可又何必在徒劳无益的事上耗费大量时间。

更添愁绪。

回学校后,刘珂给叶沉发去条微信。

放假了吗?突然很想你。

一句简单直白的腻话,她看了,脸有点发热。

她在床上躺了会儿,等他回复。凌婧叫她出去。回来后,叶沉依旧没消息。

手机在手指间转了一圈,刘珂又拨了个电话。

嘟嘟嘟。刘珂默数着秒。四十下后,刘珂不等响起机械的女声,挂断去电。

行吧。他也不在。

叶沉是和许心婕在一起。手机开了静音,所以没听到铃声。

两人约在叶沉曾打过暑假工的奶茶店。

因是假期,店里生意很好,人来人往的,都是寄宿制学校里刚发现的学生。两人缩在角落里,方便说话。

许心婕用勺子搅着奶茶,问他:“刘老师呢?我以为你会和她一起过来。”

“她在乡下支教。”

“哦。去多久啊?”

“还有一年多。”

“异地恋辛苦吗?”许心婕幸灾乐祸。

“还好,就是见不到。”叶沉说,最后一句声音很轻,“很想。”

他说这句话时,刘珂正给他发送那条微信。缘分总是不知不觉地,产生奇妙的反应。

“求你了,别秀恩爱,成吗?”

叶沉有些腼腆地笑笑:“叫你听见了。”

“你知道吗?高中时,我就看出来,刘老师对你有好感了。”

“嗯。为什么这么觉得?”

“她亲自跑去校外,给你买吃的,非亲非故的,就因为你受了伤?可那也与她无关。这件事,我印象太深了,一直记得。还有好几次,她路过我们班,我看见她瞥教室里——你知道我上课喜欢东瞟西瞟。让我看见了,她就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。她又不教我们班,也不是检查纪律的,八成是看你的吧。我当时就那么想。但没跟你说过。”

许心婕撑着下巴,说:“这不是对你有好感,是什么?”她笑起来,“你也是真是胆大包天。老师与学生,偶像剧吗?”

叶沉:“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戏。”

“说到戏,我当时是想学文科的。”

“为什么留下来了?”

许心婕捏着吸管,垂着眼,没看他,“你不是明知故问吗?”

叶沉看着她的额头,叹了口气,说:“你如果学文,可以考个更好的大学的。”

“不是说学好数理化,走遍天下都不怕吗?就想着,试试吧。再说了,文科分数线太高了。”

一试就是两年。

曾经要换座位,许心婕特地跑去找赵凌说,她还想和叶沉坐一起。赵凌甚至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早恋了。但叶沉的成绩未退步,许心婕又是扶不上的烂泥,他也不去管了。

学生时代,特权全是掌握在好学生手里的。

“你现在学什么专业?”

“学医。真是悔不当初。不该听我爸妈的。”许心婕皱脸,“你呢?”

“在工大读气象学。”

“哇。你一向比我厉害。”

“没有,只是你不努力学习。你其实很聪明。”

“你这么一说,搞得我好遗憾哦。不然,努努力,也是个清北呢。”许心婕朗声大笑。

叶沉想起高三最后几个月,许心婕像被人群夹着,不得已地往前跑。可前方,不是她所认定的方向。

有好几次,许心婕悄悄地抹眼泪。叶沉看了,也觉不忍。

理科,女生学着的确是辛苦。

高中三年,是一叠叠的卷子,一个个的英文单词,一篇篇的古文,所堆起来的。每一天的缝隙,像是被数理化的公式塞满了,滴水不漏。黑板上写满了板书,刚擦干净,不过半小时,又是满满的四块黑板。一周的课程表,轮回地换,是一天重复一天的日子。

下课,一大堆的人趴下小睡,另一小部分人,在外面转一圈,或着赶作业。

老师在各间教室来回,再也不会像高一,会走错教室,或是迟到,像一个个拧了发条的机器人,按照设定的时间,各就各位。

这样的模式,持续了将近一年。

于老师,于学生,都是折磨。

第27章第二十六章

回到宿舍,叶沉才看见刘珂的未接来电。没看那条微信,直接拨了她电话。

刘珂没等到他的电话,就着手备课了。电话铃响起,才恍然已很晚。抬起头,眼前直发花,待慢慢聚焦,漫天的红霞映入眼。晚霞浓稠得,反而像莫奈笔下的油画。那是令人震撼、感激生命的美景。

佝身太久,脖颈酸痛,背脊里一节一节被敲打过似的。她仰起头,转了转脖子。她放下红笔,单手接起电话。

“刘珂?”

问探式的,也是叶沉式的,意思是:之前找我,有什么事?